《沁园春长沙》的一点思考(网友来稿)

时间:2022-04-14 09:43:06 教育新闻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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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园春长沙》的一点思考(网友来稿)

李冰

欣赏本词的上阙要注意视角,诗词中的视角不是简单的肉眼所见,而是“心眼”所见,是作者的心灵和精神在“看”,在观察。在一刹那,诗人的心灵是自由的,精神是活跃的,所谓“精骛八极,心游万仞”,诗人用他的“心眼” 去迎合天地,去俯仰宇宙,在这迎合俯仰之间,诗人看到了自然的蓬勃生机,宇宙的大化流行,当人的精神、心灵参与到了宇宙自然的运动之中,他会获得无穷的生命力。所以,才能写出如此阔大的景象,如此丰富的世界。我们可以举出很多这样的例子,比如《沁园春雪》中的“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视角的阔大,而这视角正是诗人的心灵之眼,精神之眼。再比如“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偏吹行路难。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这也是心的观照产生的效果。一切诗歌都是诗人用心灵去关注宇宙自然,用心灵去体味人生百态。

那么是不是有了心灵的观照就可以了呢?为什么毛泽东的这首词气势如此宏大,比较流行的解释有三点:首先是程度之深,山红是“红遍”,江碧是“碧透”;其次是数量之多,山以万计,林以层数,舸以百论;第三是情绪之烈,红绿两种颜色争辉,船只竞相前进,鹰与鹰较量,甚至连水里的鱼也要与雄鹰比试。但是这里有这样一个问题:同样的季节,同样的地点,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写出这样气势宏大的作品?当然不能。为什么?这不仅是文学造诣的问题,还有更重要的,是诗人饱满的情感投注到万物自然之上,使得万物自然具备了这种豪放的特征。也就是王国维讲的“以我观物,万物皆著我之色彩”,这方面有很多例子。比如“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同是写山,毛泽东写出了“万山红遍”,蓬勃强烈的生命力;李白写的是“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这又是一种超然;辛弃疾说“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这是山的潇洒风神;姜夔却说“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满是哀愁。为什么对象基本相同而表现出来的特征不同,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诗人的感情不同。毛泽东同志当时有着强烈的革命愿望,满腔豪情要做出惊天伟业,所以在他眼中万物也是生机勃发。

由此说来,诗人的感情在观察外物时有着很重要的作用。那么,外物是不是就只是被动的等待观察,等待人把情感投射到它身上?当然不是。美学上有一个很重要的命题:内模仿。就是说人是会受到外物影响的。当我们看峻峭挺拔的高山,看波澜壮阔的大海,大自然的庄严伟大很容易打动我们,在那一刻,原本心中没有的情感也会油然而生。在本词中,巍峨的群山,奔流的湘江,翱翔的雄鹰,游动的江鱼也给毛泽东很大的启发,在如此生机勃发的自然生命律动中,人的活力也被调动起来,参与到宇宙大化流行之中。

以上两点其实是不可分割的整体,是一种循环往复的过程。只不过在作品中有不同的表现而已。诗人具备了一定的情感,他去观察外物,把他的情感投射到外物上,外物的这种情感特征反过来有影响加重了诗人的情感。诗人再次投射,外物再次反射,如此循环不已。有些类似物理上的反射。正如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所说“既随物以宛转”“亦与心而徘徊”“情往似赠,兴来如答”。

如果我们进一步体察,还可以发现这首词的另一个特点:强烈的主体性。王国维在《人间词话》提出了“有我之境”“无我之境”的分别,他认为“有我之境”的美学风格是宏壮。如果换一种表达来说就是感情极为饱满,很容易调动读者进入与作者相同的情感氛围之中。本词劈头一句“独立寒秋”,是谁独立,里面有一个很明显的“我”在那里,“我”看到了“湘江北去”,“我站在橘子洲头”,“我”看到了“万山红遍,层林浸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我”感到了“万类霜天竞自由”,所以“我”要“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古希腊哲学家普罗泰戈拉提出了“人是万物存在的尺度;合乎这个尺度的就是存在,不合乎这个尺度的就是不存在的”。人“是存在者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者不存在的尺度”的命题。明代思想家王阳明说的“我的灵明是天地鬼神的主宰,天没有我的灵明,谁去仰它的高;地没有我的灵明,谁去俯它的深;鬼神没有我的灵明,谁去辨它吉凶灾祥”也是同样的意思。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人是真正的主体,所以所有的作品都是去表现人的。抓住这一点,我们再来看《沁园春长沙》就会懂得正是强烈的主体性使词作充满的震撼人心的力量。

简单小结一下:分析诗词首先要注意视角变化,而这视角是心灵的视角;其次就是情与景的关系,是一种反射的关系;再有就是主体在作品是否出现,他影响着词作的风格。

作者邮箱: libingzhi2002@yahoo.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