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唐诗中去听鸟叫(网友来稿)

时间:2022-04-14 11:09:25 教育新闻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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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唐诗中去听鸟叫(网友来稿)

长沙市雅礼中学 徐昌才

到唐诗中去听鸟叫(网友来稿)

长沙有一座鸟语林,我不喜欢去,因为那里充满了太多的鹦鹉学舌和循循善诱;唐诗中也有一座鸟语林,我时常驻足流连,因为那些空山啼鸟、翠林鸣禽从唐代一直到现在,从现在一直到将来,都在向人们诉说着一个个常听常新、百读不厌的故事。声声鸟啼,裹挟清风,飞越旷野,扑“耳”而来,直逼我的心灵。我惊讶,诗山词海中竟有如此妙合人心,感应人生的天籁之音!我感奋,终于找到一方神与物游,回归自然的天地。请允许我带着你,走进唐诗语林,去欣赏、去品味那些风情各异、多姿多彩的“明星”表演吧。

鹧鸪,总是与沧桑为伴,与相思为友。它小巧玲珑,体型漂亮,或飞或鸣,不见轻歌曼舞,神彩飞扬,只闻风雨沧桑,离愁别恨。李白的一曲《越中览古》借鹧鸪飞鸣写尽昔盛今衰的兴亡之感。“越王勾践破吴归,战士还家尽锦衣。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想当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大败吴军,报仇雪耻,好不威风!他执掌王位,君临天下,不但耀武扬威,而且骄奢淫逸。宫女如花,歌舞升平,前呼后拥,左搂右抱,唯我独尊,醉生梦死,就连保家卫国的战士也脱下铁甲,换上锦衣,沉浸在一片富贵安乐的氛围中。繁盛、美好、热闹、欢乐,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看如今,王城故址,断垣残壁,杂草丛生,几只鹧鸪无依无傍,飞来飞去,其影孤单,其鸣凄凉。满目疮痍,一腔悲酸。鹧鸪见证了王侯显贵的兴衰荣辱,寄托诗人变化无常的历史感慨。刘禹锡的《踏歌词四首》(其一)描绘巴渝民间的一种古老风俗--踏歌(边唱边走,踏地为节),借鹧鸪相向和鸣来反衬红妆少女歌词唱尽,寻“欢”不见的相思愁苦。“春江月出大堤平,堤上女郎连袂行。唱尽新词欢不见,红霞映树鹧鸪鸣。”春江荡漾,月色溶溶,堤平岸阔,绿柳成行,一群身着华装丽服的青春少女,手挽着手连袂出游;她们边走边唱,情思满怀,可是,唱尽新词,千呼万唤,直至旭日东升,红霞满天,仍不见情郎踪影,仍不闻情郎回音,只见红霞绿树当中,鹧鸪鸟雌雄对啼,欢乐无尽。鹧鸪如此,人何以堪?我们完全可以体会得到女郎心中似怨似愁,似失望又似期待的复杂情绪。鹧鸪的欢乐合鸣反衬少女的愁苦、落寞。

乌鸦,通体发黑,冷漠似铁,啼声凄厉,气氛凄凉,唐代诗人多借乌传情:或抒相思离恨之苦,或发羁旅漂泊之思……品读他们的诗作,常常让人产生凄神寒骨之感和沉重抑郁之慨。李白的《乌夜啼》抒写男女相思离别之苦,“黄云城边乌欲栖,归飞哑哑枝上啼。机中织锦秦川女,碧纱如烟隔窗语。停梭怅然忆远人,独宿空房泪如雨。”后面四句点明秦川织女停梭怅忆、泪如雨下的情景,可见她的孤独寂寞和相思无奈。结合这种心绪来品味诗歌一、二两句就不难发现,写秋林晚鸦实乃渲染女主人公的忧思离愁。夕曛暗淡,返照城郭 ,成群的乌鸦从天际飞回,盘旋着,哑哑啼叫。“乌欲栖”,正是群鸦将栖未栖,叫声最喧嚣、最烦乱之时,无所忧愁的人听了,也会感物应心,悲从中来,更何况是心绪愁烦的离人思妇呢?在这黄昏时候,乌鸦尚知要回巢,而远在天涯的征夫,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哑哑啼鸣,翻飞不定的乌鸦烘托了女主人公的离恨苦情。写乌啼最有名的当推张继的《枫桥夜泊》,真可谓“乌啼声声,揪人心怀”。全诗这样写:“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诗人辗转天涯,夜泊枫桥,羁旅愁思涌上心头,面对江枫渔火、霜天寒夜,面对孤舟独泊、寒山钟声,诗人感物应心,思绪万千!特别是月落夜深、繁霜暗凝的时候,乌鸦那一声声惊魂未定、尖厉刺耳的叫声,划破夜空,跌落江面,既回荡在幽寂清冷的枫桥上空,又敲击在诗人孤孑清寥的心灵之上,沉重而痛楚,愁苦而悲凉。乌啼声声,揪人心怀,巧妙地烘托出游子的离情羁思。

杜鹃,又名子规,相传蜀王杜宇受人诬陷,含冤下狱,屈辱而死,其魂化为杜鹃,昼夜啼鸣,泣泪成血。古代诗文多用杜鹃表达蒙冤之恨和离别之苦。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妙用“子规”,一语双关。诗歌写道:“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朋友王昌龄被贬官降职,发配蛮荒,诗人闻此噩耗,愁情满怀,不能千里相随只好寄心于月,随风西行,盼盼月照中天,朋友千里可共。首句拈出“子规”,含义有二:一是以漂泊无定的杨花和声声凄清的子规,寄寓诗人的飘零之感、离别之恨;二是暗示友人正道直行,“不护细行”,蒙冤受屈,惨遭排斥的命运,流露出诗人的不平不满。李白的另一名篇《蜀道难》中间有四句描绘蜀道的阴森恐怖:“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古木荒凉,鸟声悲凄,使人闻声失色,毛骨悚然,更觉蜀道之难,望而却步。

喜鹊,顾名思义,报喜不报忧,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代表着吉祥、如意,喜庆盈门,民间也有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传说,可是,这种欢欣鼓舞、悦耳动听的声音到了唐代诗人李端笔下,却是添愁惹恨,撩人心魂。他的《闺情》写闺中少妇急切盼望丈夫归来的情景,含蓄细腻,凄楚动人。“月落星稀天欲明,孤灯未灭梦难成。披衣更向门前望,不忿朝来鹊喜声。”月落星稀,天色微明,闺房之内,孤灯闪烁,女主人公仍然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她索性起床披衣,向门而望,她看到了什么?她听到了什么呢?门外只有车尘马迹、稀稀落落的行人,没有丈夫的影儿!门外只有喜鹊啼叫,声声噪耳,没有丈夫音讯!她伤心透了,长夜漫漫,独灯相伴,苦苦盼来的竟然是彻底的失望。喜鹊是无辜的,但在这位孤苦无望的女子心目中,它又是有错的,闺情苦痛鹊无知啊!声声啼鸣,牵愁引恨,凝聚着女主人公对丈夫的深情痴恋,反衬出女主人公多年独守空房的痛苦和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无望怨叹。

此外,唐诗中还有许多声情并茂,各具情态的鸣叫。孟浩然的“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春晓》)展现百鸟争春、万物复苏的勃勃生机;贾岛的“怪禽啼旷野,落日恐行人”(《暮过山村》)渲染日落西山,怪禽啼叫的阴森恐怖;李商隐的“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颂扬大鸣大放,敢比敢争的俊才“雏凤”;王维的“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以山鸟惊鸣反衬空山深谷的深邃静谧;杜甫的“岸花飞送客,樯燕语留人”(《发潭州》)以落花送客,燕语留人反衬人情世态的炎凉淡漠;李华的“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春行即兴》)以山花烂漫,鸟语宛转反衬山路荒寞,人烟稀少……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莺歌燕舞,热闹缤纷。品读唐诗,只要我们静观默察,张耳细听,我们听到的不仅仅是源于自然的性灵之音,更是流自心底的生命之歌,那些已逝千年的灵魂幻化成声声鸟鸣,向现在,也向未来,演唱着一曲曲古老常新的生命诗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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