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鲁迅研究

时间:2022-04-14 09:56:37 教育新闻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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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鲁迅研究

   

我的鲁迅研究

书屋 止水

    鲁迅研究早已是一种高深的学问,有许多专家与学者在努力钻研。

我虽然在三十年前,便不求甚解地通读过一回十卷本《鲁迅全集》,

对于今天的鲁迅研究,仍然全不入门。故而这里所说的“研究”要打

上引号--说白了,只不过是我对旧版鲁迅著作的搜求而已,僭自称

为研究,在专家们眼里,大约不免要有点左道旁门的味儿的。

    再说一句实话吧,对于“绍兴周氏兄弟”(斗胆借用一句专家们

的术语)的著作,我在有志于藏书之后,首先发生兴趣的是周作人-

-当时觉得,鲁迅的书到处都有,而周作人的,自不会多。而且在绍

兴的鲁迅纪念馆里,我买到的是香港三育图书有限公司(封面及书脊

作“三育图书文具公司”,从版权页)一九八○年十一月版的《知堂

回想录》,不久又在南京古籍书店买到了一九○八年初版的《匈奴奇

士录》,从《知堂回想录》知道署名的“周?”就是周作人,不由格

外地兴奋。不过,当买到钱稻孙的《樱花国歌话》,读过周作人那篇

不耻于国人的序言后,我对周作人的兴致顿时大冷,实在担心会再淘

出什么让自己心寒的东西来。

    这时也已经明白,鲁迅先生的著作,姑不论内容,单说版本的丰

富吧,就足以成为一项雄视书林的专藏!而且更不是到处都有--我

手中有浙江省立图书馆一九五二年十月十九日编印的《鲁迅著作与鲁

迅研究》,其中的“本馆未备鲁迅书目”就多达四十余种,而版本的

短缺就更多,如二十卷《鲁迅全集》,该馆便只藏有一九四八年的第

三版。在又过了数十年之后的今天,以个人之力,再想完整地搜集先

生著作的各种版本,简直就没有可能。

    当然我也不会甘心放弃。我既以民国旧版书作为自己的一项专藏,

怎么可能缺少鲁迅先生的著作呢!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我的变通办法,是不再奢望完整,只希望在

每一类有代表性的版本中,我都能备有样本。夸张地说,这有点像考

古学的办法,从一鳞半爪来复原出全貌,即不似亦不远矣。思路一开,

书源也就开了。十余年来,我陆续搜集到的鲁迅先生著作零星旧版,

竟也达数十册之多。比如二十卷本《鲁迅全集》,我便觅得了鲁迅全

集出版社一九三八年六月十五日普及本初版、一八三八年八月十五日

普及本再版、一九四六年十月再版、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十五日三版的

零本二十余册,几可配全一部,且由此可知这几种版本的形式与区别。

书籍版式上的某些特征,往往在未见原书之前,是无法想到的。比如

此书每卷之中,多收数种著作,而在每两种著作之间,都留下一幅全

空白双页,这一点在叙述版式甚详的《鲁迅著译版本研究编目》中就

没有提及。且上书在介绍本书的版次时,没有提到一九三八年的再版。

实则一九四六年的“再版”,应是第三版了;在介绍第三版装帧时说

“淡蓝布封面,报纸精装本。书名烫银字”。而我所得却另有大红布

封面、书名银字烫于书脊上者,此处也应说明有两种色布封面。在介

绍第三版版权页时,上书说“总经售兼印刷者作家书屋,上海中正路

610 号”肯定有误,应为“总经售兼印刷者:作家书屋,上海中正中

路610 号”。中正中路即今延安中路,“中”字不可少。各版定价亦

有变化。此书初版印刷二次,初印一千五百部,同年八月再版印一千

部,不知是否包括甲、乙两种纪念本的四百部;而三版和一九四六年

十月再版均仅印一千部,于今存世数量可想而知。曾听苏州书友说苏

州古旧书店有全套二十卷,售价仅五百元,急去看时,则全属子虚乌

有。听说南京一位报人藏有一部带木箱的乙种纪念本,亦未能寓目。

    十卷本《鲁迅全集》,为人民文学出版社在一九五六年十月至一

九五八年十月间分卷出版,今虽不难得,但版别上亦有讲究。其中灰

漆布面精装本与淡绿纸面、灰布书脊普精装本两种较多见;而灰布精

装封面上压印凹凸鲁迅正面像、书脊压印红漆字书名、蓝色涂顶、天

地头特宽广的重磅道林纸精印本则较少,我所得为其第五卷,一九五

七年十一月北京第一版印五千册,三十余万字,定价四元七角,在当

时的出版物中,要算是非常高的了。

    与二十卷本《鲁迅全集》密切相关的,是唐?先生所编、上海出

版公司出版的《鲁迅全集补遗》和《鲁迅全集补遗续编》。前者收鲁

迅先生自一九一二年至一九三四年间的杂文、序跋、通信、译诗等共

三十五篇,“备考”五件,附录七篇,访问记一篇,书末并附《鲁迅

先生笔名补遗》、景宋《读唐?先生编全集补遗后》及唐?《编后记》。

但其中误收了《艺文杂话》、《百草书屋札记》、《儿时》等三篇非

鲁迅先生的作品。此书先后印过八版,总印数也不过一二五○○册,

一九四六年十月的初版印了二千册,我所得有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三版

平装本及一九五一年二月五版红布面精装本,均仅印一千册。重要的

是后者,其中所收除零星散稿一○四篇和《小说备校》外,还收有迄

今各版《鲁迅全集》均未收入的两种自然科学专著,即《中国矿产志》

和《人生象羋》。《中国矿产志》系鲁迅先生在日本留学期间,与同

学顾琅合著,另附有《中国矿产全图》,达到了当时中国科学的先进

水平,曾得清政府农工商部认可,并得学部审核批准为“中学堂参考

书”,自一九○六至一九一二年先后印行过四版。《人生象羋》是鲁

迅先生一九○九年在杭州任教时编写油印的生理学讲义,未曾刊行过。

该书一九五二年初版印三千册,次年六月再版增订本亦仅印三千册,

据倪墨炎先生认为“早已绝版,恐怕连年轻的研究工作者都很难找到

这两部专著了”,我却有幸得到了一部再版增订本。此书后且附有

《鲁迅先生笔名补遗续》、《重订鲁迅著译书目》、唐?的《编校后

记》、《关于编校的一点说明》、《再版题记》及《续编拾遗》五篇

等,其中颇有鲁迅研究者所应重视的材料,如《域外小说集》的版本,

周作人《知堂回想录》与唐?《晦庵书话》均只提及东京本与上海群

益书社本,只有此书中说明群益书社本“后归中华书局重印”,重印

时间则在一九三六年的十二月。

    在出版二十卷本《鲁迅全集》的同时,鲁迅全集出版社便着手将

全集所收著述二十九种和翻译三十二种分别以单行本形式出版。《鲁

迅著译版本研究编目》述此甚详,但亦有失误处。如说鲁迅全集单行

本版权页“上端横印‘鲁迅全集单行本’、‘著述之部×’,及书名,

并钤鲁迅朱印白文版权证印花”,而我所藏《花边文学》单行本的版

权页上端,就没有“著述之部×”字样。又如编者据《十月》单行本

后《鲁迅全集单行本总目录》所载,以为“‘著述之部’29种,‘翻

译之部’31种”,先是认定全集中收入的翻译作品亦为三十一种,其

实全集中所收翻译作品系三十二种,只是编者在《鲁迅全集》条目后

所附“本书总目录”中,漏载了第十七卷中的《文艺与批评》和《文

艺政策》二种;后又认定“翻译之部”总数即为三十一种,其实《花

边文学》单行本后所附《鲁迅全集单行本总目录》“翻译之部”,即

明载为三十二种。编者且自述曾“查多种《鲁迅全集单行本总目录》”,

不知为何仍有此误。随后在介绍第二张单行本预约单时,说到预约出

书日期,“11月5 日出版《彷徨》、《花边文学》,后文又说”据预

约单所列单行本书名和已见的单行本初版,两者比较表明:一、预约

单所载出书日期与版权页所印日期,除《呐喊》和《而已集》两书,

比预约单所载日期提前外,余均相同。“而《花边文学》单行本初版

日期即明标”民国二十八年十月廿日出版,“可见其立论之草率。

    鲁迅全集单行本后有数种重庆重版本。解放后的版本当更多也更

易得些。但也有一种值得一提的,便是华东人民出版社的重印本。我

所得的一种为《集外集》,封面全白底色,仅中部竖印书名及作者名;

扉页亦仅中部竖印书名,下标“杨霁云编”;版权页仍为长方形黑线

框,但没有了鲁迅的版权证印花,原著者、编纂者、出版者仍同原版,

发行者改为“新华书店华东总分店”,最左一栏分两行竖排“华东人

民出版社一九五一年五月根据鲁迅全集出版社《鲁迅全集》单行本印

行二○○○册”字样;封底中部有鲁迅全集出版社标志。

    鲁迅著作的毛边本,一向为藏书家所重视,因为据说鲁迅先生爱

将初版做毛边本。但我所得的几种毛边本,似乎都不是初版。《华盖

集续编》大约是鲁迅著作中版次最难考定的一种,因为从第一版至第

四版均未标明版次,甚或无出版时间。我所得的一册,三十二开道林

纸毛边本,原为“教育部图书馆藏书”,图书登记卡上写的是“1926

年上海北新书局初版”,但封面下端没有“1926”字样,版权页花边

长方框中,书名下是定价:“实价八角半”,后为“上海四马路中市

北新书局发行”,或以为是1929年第三版;因版权证印花失落,更加

难以确认。另一种是《准风月谈》,系上海联华书局一九三六年五月

普及本,这虽是联华版的初版,但此前联华书局已用兴中书局名义印

过一版,所以虽是毛边,严格地说是不能算作初版本的。

    鲁迅先生的译著,不用说《域外小说集》,就是商务版的几种,

现在也不大能看得到了。我有幸购得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印行的“良友

文学丛书”第一种《竖琴》,小三十二开米黄色道林纸精印,灰色胶

纹布软封面,是典型的“良友版”。这也是鲁迅先生译著交良友公司

出娴牡谝恢帧!妒琴》于一九三三年一月一日初版发行后曾遭当局

榻,在当年十一月印行第三版时不得不将鲁迅先生所作的《前记》

救ィ使卷首成为白页,直到一九三五年出第四版时才得以恢复。《

逞钢译版本研究书目》称《竖琴》一至四版均为“良友复兴图书印

⒐司”出版,亦有误。按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因“八一三”事变中受

鸩⑶ㄖ罚直到一九三九年始改称良友复兴图书印刷公司。/p>

    对于鲁迅先生热心介绍的版画,我一向有特殊的兴趣。但在旧版

本中,我仅收有《一个人的受难》一九四九年十月晨光出版公司的初

版本。当然这又不是真正的初版,此书在一九三三年九月由良友图书

出版公司初版印行二千册,一九三六年九月再版印行普及本一千册。

晨光版系“重行制版”印刷,共印三千册,书前《鲁迅序》后增加了

赵家璧所作《出版者言》。《鲁迅著译版本研究书目》中说“晨光出

版公司据初版重印,卷末增加赵家璧作的《出版者言》”,则又都说

错了。关于此书还有一桩公案,据赵家璧先生说,一九三三年,“我

在上海德国书店中无意间找到了麦绥莱勒的四册木刻连环画,都是鲁

迅先生文中所介绍过的,我便把他买了来。当我告诉鲁迅先生有意把

他翻印出版介绍给中国读者时,他就鼓励我这样做,并且答应为其中

的一册《一个人的受难》作序。”直到一九六一年,赵先生还坚持类

似的说法。但倪墨炎先生在《现代文坛散记》中却说,“当叶灵凤提

供四册麦绥菜勒的木刻连环画让良友图书公司翻译时,鲁迅欣然为其

中一册写序,另三册的序言分别由郁达夫、叶灵凤、赵家璧撰写。事

后鲁迅还在文章中肯定地提到这四本画册。这说明鲁迅对叶灵凤并不

抱成见。”此事关系到对“创造社小伙计”的评价,孰是孰非,则有

待专家的研究了。至于其它几种版画,《近代木刻选集》(一)、

(二),《?谷虹儿画选》,《比亚兹莱画选》,《新俄画选》,

《引玉集》,《死魂灵一百图》等,我所收得的则都是一九八一年上

海美术出版社为纪念鲁迅百年诞辰重印的编号文献本了。尽管它们在

版式上与当年的初版本完全一样,印数也只有各八百五十册,但毕竟

不是原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