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赏析 (选修)

时间:2022-04-14 20:33:13 教育新闻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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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的赏析 (苏教版选修)

    张君

整体感知

 

这是一首写春天的诗篇。全诗只有两节,第一节写大自然的春天,第二节写生命的春天。既写出了大自然春天的迷人,也写出了生命春天的焦虑与迷惘。

 

第一节表面上写春天的景致,但其重心不在春天的景物本身,而在对春天的感觉。首句“绿色的火焰在草上摇曳”是以动写静,以一种强烈的视觉感受和饱满的色块,呈现了春草的蓬勃生命力。随后,“他渴求着拥抱你,花朵”的“他”指上句中的绿草,“渴求”“拥抱”二词准确地勾画了草与花的关系。紧接着描写花朵“反抗”土地、从地里“伸”出来,将花朵的顽强生长、挣扎的具有动感的形态,生动地展示了出来。

 

前面三行,通过草、花、土地的描绘,把一派生机盎然的春色展现在读者面前。接下来的三行,作者的笔锋忽然一转,写到了春天的“暖风”。“暖风吹来烦恼,或者欢乐”,大概吹醒了屋子里的人(这里的“你”并没有具体所指),他推开窗子,看到了满园夺目的春色。值得注意的是,第一节末行连续用了“满园的欲望”和“美丽”这两个抽象的词语,写浓浓的春意和琳琅满目的春景,这是以抽象彰显具象,再次突出了前面描绘的此起彼伏地涌来的春色。这三行起到了过渡的作用,预示着下文将要展开的内容。

 

诗的第二节实际上承接第一节,表现的是生命的春天:在春天气息的催发下,青春正“为永远的谜蛊惑着”。第一句里的“蓝天”应和着上节的斑斓的春天景致,“永远的谜”体现了春天的神秘和充满诱惑。而“紧闭的肉体”突兀地显示了青春期独有的特征,肉体是被禁锢的、得不到施展,与后面的“卷曲又卷曲”相呼应。相比之下,“泥土做成的鸟的歌”更为形象,一种为沉重感所牵制的轻盈和飞翔的渴望,一种“被点燃”“却无处归依”的无奈、焦虑和迷惘──这些复杂的意绪被准确地传达出来。最后两行,借助于“光,影,声,色”的“赤裸”和“痛苦”的“等待”,强化了“紧闭的肉体”所受到的蛊惑。

 

 

问题探究

 

一、这首诗的两个诗节之间有什么关系?

 

总的来说,第二节与第一节形成明显的并列与相互对应的关系,但是第二节在主题上更深化了一步,由大自然春天的绚烂转向了生命春天的迷惑和痛苦。这种痛苦正是一种现代的自我意识的体现。

 

二、从整体上看,这首写于1942年的诗与以往的诗有何不同?

 

20世纪40年代,经过二十余年探索和积累的中国现代诗歌,已逐渐显出成熟的趋势。这首诗便充分体现了中国现代诗歌诗艺的进展,它在处理人生经验上更加繁复,在表现技巧上更加多样化,在语言上更加纯熟,对西方诗学影响的转化也更加自如。以首句“绿色的火焰在草上摇曳”为例,极具形态的动感和内在的神韵,其语言内涵的饱满和丰富,是早期新诗的单纯与稚嫩所无法比拟的。

 

三、如何理解这首诗里的青春主题?

 

这首诗所表现的青春主题是复杂的:其一,有着旺盛的生命活力,富于朝气;其二,充满了无尽的渴望和追求;其三,对“禁锢感”显示出强烈的反叛或叛逆意识;其四,在“被点燃”后“无处归依”而陷于迷惘。这首诗的巧妙之处在于,能够把上述复杂的特点糅合在一起,生动地展现了青春期生理和心理的特征。

 

 

 

语言品味

 

这首诗虽然只有短短的十二行,但包含的诗意和诗情却十分饱满。穆旦的友人、翻译家王佐良曾评价这首诗:“出现了新的思辨,新的形象,总的效果则是感性化,肉体化……从而使《春》截然不同于千百首一般伤春咏怀之作。它要强烈得多,真实得多,同时形式上又是那样完整。”(《谈穆旦的诗》)与传统的吟咏春天的诗作多好写景抒情不同,此诗的最大特点是在春天景物的描写中融入了人的眼光、人的感情、人的欲望,尤其是人的感觉。经过感觉的过滤之后呈现的景致,便显得结实有力。袁可嘉如此概括此诗的特点:“敏锐的知觉和玄学的思维,色彩和光影的交错,语言的清新,意象的奇特,特别是这一切的融合无间。”(《诗人穆旦的位置》)在引导学生读诗过程中,要提示他们格外留意此诗在语词运用方面的特点。

 

一、语词的厚度和力度。这主要体现在对春天的颜色和形体的描绘上,例如写“绿色”,诗人用“火焰”状“绿色”之盛、之逼人眼目,用“摇曳”写出了“绿色”具有动感的形态,倘若换成其他词(让学生尝试一下)是达不到这个效果的,更不消说后面有“渴求”“拥抱”两个动词的加强;又如,写花朵的生机蓬勃,用了“反抗”和“伸”,也是两个表示形体的动词,它们足以显示出无穷的生命力。至于“泥土做成的鸟的歌”,更是巧妙地展现了“歌”所负载的双重力量(轻盈与浑沉),这就是王佐良所说的“肉体化”。

 

二、矛盾方法的运用。参考后面“有关资料”中郑敏“一如那泥土做成的鸟的歌”的相关论述,了解这首诗通过“矛盾”的语言组织来形成艺术感染力的特点。例如,第二节中“紧闭的肉体”与青春期蓬勃的活力、“泥土”的滞重与“鸟的歌”的轻盈以及“点燃”与“无处归依”等,均构成了矛盾,这无疑增强了诗句的张力与密度,拓展了读者的想象空间。借助于郑敏概括的“穆旦的语言只能是诗人界临疯狂边缘的强烈的痛苦、热情的化身。它扭曲、多节,内涵几乎要突破文字,满载到几乎超载,然而这正是艺术的协调”,进一步领会这首诗的语言魅力。也可以再找穆旦的其他诗作来读。

 

三、某些句式的欧化。现代新诗受西方诗学影响很大,表现之一是句法的因袭。像这首诗里的“当……”句式、“如果”这一关联词、“反抗着土地,花朵伸出来”的倒置用法,都可看出西诗影响的痕迹。还可以了解穆旦对文言和旧体诗词语言的拒斥,不用“陈旧的形象或浪漫而模糊的意境”,而强调用“非诗意”的辞藻入诗。

 

 

有关资料

 

一、作者简介

 

穆旦(1918-1977),本名查良铮,另有笔名梁真,祖籍浙江海宁,生于天津。他自幼聪慧,小学二年级时,他的习作《不是这样的讲》被天津《妇女日报》选用。1929年,他考入天津南开中学,随即开始创作诗歌,校刊《南开高中学生》经常刊登他的诗文,其中1935年发表的杂感《梦》,是他以“穆旦”为笔名发表的第一篇作品。1935年,穆旦考上清华大学地质系,半年后改读外文系。抗日战争爆发后,清华、北大、南开三所大学先后合并为长沙临时大学及昆明的西南联合大学,在那里,穆旦在诗歌表现方法方面开始受西方现代派的影响,写出了许多具有独特风格的诗,多数发表在香港《大公报》“文艺”副刊和昆明的《文聚》杂志上,成为当时大后方最受瞩目的青年诗人之一。1940年,穆旦毕业后留校任教,两年后赴缅甸抗日战场担任翻译工作一年多,回国后辗转于昆明、贵阳、沈阳等地工作。他的第一本诗集《探险队》于1945年由昆明文聚社出版。1947年,他在沈阳自印了《穆旦诗集(1939-1945)》,次年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了他的第三本诗集《旗》。1948年,穆旦赴美国芝加哥大学攻读英美文学,1951年获硕士学位。1953年初,穆旦与夫人周与良一起回国,在天津南开大学外文系任副教授。从那时起,他开始了大量地翻译诗歌,至1958年他共翻译出版了普希金、雪莱、拜伦、济慈等人的诗集十余种。1958年,他受到不公正的对待,被错判为“历史反革命”(1979年平反)。直到逝世前夕,穆旦仍在不懈地翻译和创作,翻译了《唐璜》《丘特切夫诗选》《欧根奥涅金》等。

 

(节选自《一个民族已经起来──怀念诗人、翻译家穆旦》,江苏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

 

 

 

二、“一如那泥土做成的鸟的歌”(郑敏)

 

设想一个人走在钢索上,从青年到暮年。在索的一端是过去的黑暗,另一端是未来的黑暗:“在过去和未来两大黑暗间”(《三十诞辰有感》,1947)。黑暗也许是邪恶的,但未来的黑暗是未知数,因此孕育着希望、幻想、猜疑,充满了忐忑的心跳。而诗人“以不断熄灭的/现在,举起了泥土,思想和荣耀”(同上诗)。关键在于现在的“不断熄灭”,包含着不断再燃,否则,怎么能不断举起?这就是诗人的道路,走在熄灭和再燃的钢索上。绝望是深沉的:“而在每一刻的崩溃上,看见一个敌视的我,/枉然的挚爱和守卫,只有跟着向下碎落,没有钢铁和巨石不在它的手里化为纤粉。”(同上诗)然而诗人毕竟走了下去,在这条充满危险和不安的钢索上,直到突然颓然倒下(1977年),遗憾的是,他并没有走近未来,未来对于他将永远是迷人的“黑暗”。

 

诗的“场”总是建立在矛盾的力之网上。穆旦的诗有着强大的磁场。它充分地表达了他在生命中感受到的磁力的撕裂。他的诗基本上建立在一对对的矛盾着的力所造成的张力上。例如:泥制的鸟/歌唱;青春的冲动/传统的压抑;希望/幻灭;黑暗/难产的圣洁的感情;燃烧的现在/熄灭的现在;现在的光/过去与未来的黑暗;时间的创造/时间的毁灭;等等。

 

穆旦的诗,或不如说穆旦的精神世界是建立在矛盾的张力上,没有得到解决的和谐的情况上。穆旦不喜欢平衡。平衡只能是暂时的,否则就意味着静止,停顿。穆旦像不少现代作家,认识到突破平衡的困难和痛苦,但也像现代英雄主义者一样他并不梦想古典式的胜利的光荣,他准备忍受希望和幻灭的循环,一直到“……时间的沉重的呻吟就要坠落在/于诅咒里成形的/日光闪耀的岸沿上”。这里时间的呻吟和诅咒与日光闪耀的岸沿组成矛盾的张力,相反相成,在其上诗人忍受着“希望,幻灭”的磨炼,但他坚持要“再活下去”(《活下去》),也许这正是现代英雄主义和古典英雄主义的差别吧。英雄不再带有金色的光环,而是在现实的压力下变形,但坚持“活下去”。穆旦在这首诗的结尾写道:“孩子们呀,请看黑夜中的我们正怎样孕育/难产的圣洁的感情。”圣洁的感情在经过黑夜和难产后也许不能像圣母像那样平静吧。

 

穆旦很少享受平静。他活下去,却是在一片“危险的土地上”,“他追求而跌进黑暗/四壁是传统”,他时时感到生的冲动和死的威胁并存,点燃和熄灭并存。年轻的诗人强烈地感到“新生的希望被压制,被扭转”,传统的扼制使他像一只“泥土做成的鸟”,他的歌怎样才能飞出喉咙?时间在创造,而时间又在毁灭,他的使命是改变现状,是追求明天,但他的追求使他跌进黑暗。他惊呼“那改变明天的已为今天所改变”(《裂纹》,1944),多么触目惊心的发现!诗人举着危险信号的红灯,向一切面临转变的时代,送出警告。

 

穆旦的诗充满了他的时代,主要是20世纪40年代,一个有良心的知识分子所尝到的各种矛盾和苦恼的滋味,惆怅和迷惘,感情的繁复和强烈形成诗的语言的缠扭,紧结。也许有人认为他的语言不符合汉语的典范。但是“形式是内容的延伸”(罗伯特克利莱),没有理由要求一个为痛苦痉挛的心灵,一个包容着火山预震的思维和心态在语言中却化成欢唱、流畅的小溪,穆旦的语言只能是诗人界临疯狂边缘的强烈的痛苦、热情的化身。它扭曲,多节,内涵几乎要突破文字,满载到几乎超载,然而这正是艺术的协调。

 

青春对诗人的诱惑是异常强烈的。绿茵因此也能吐出火焰,在春天里满园是美丽的欲望,20岁的肉体要突破禁闭,只有反抗土地的花朵才能开在地上。矛盾是生命的表现,因此青春是痛苦和幸福的矛盾的结合。在这个阶段强烈的肉体敏感是幸福也是痛苦,哭和笑在片刻间转化。穆旦的爱情诗最直接地传达了这种感觉:爱的痛苦,爱的幸福。他对于生命的强烈感受,深度和广度更令人惋惜他在人间经历过的坎坷,以及早逝。在历史的巨轮下他的血有着超常的浓度。一个能爱,能恨,能诅咒而又常自责的敏感的心灵在晚期的作品里显得凄凉而驯服了。这是好事,还是……?因为死得早,他的创伤没有在阳光里得到抚慰和治疗。他只是把照亮他在停电之夜工作通宵的蜡烛收起:

 

我细看它,不但耗尽了油,

 

而且残流的泪挂在两旁:

 

这时我才想起,原来一夜间,

 

有许多阵风都要它抵挡。

 

于是我感激地把它拿开,

 

默念这可敬的小小坟场。

 

(《停电之后》,1976)

 

如果你仔细地听,他的诗页至今仍在呼吸,并轻轻自喃。

 

多写多说都只显露无能。我们失去了一个真正的诗人,真诚的诗人,痛苦的诗人,一个不懂得说谎的诗人,一个抹去了“诗”和“生命”的界线的诗人。

 

(出处同上)

 

 

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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