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人事,皆在闹中(网友来稿)

时间:2022-04-14 09:58:21 教育新闻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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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人事,皆在闹中(网友来稿)

程锐刚

天心人事,皆在闹中(网友来稿)

北宋仁宗朝工部尚书宋祁《玉楼春》中的名句“红杏枝头春意闹”中“闹”字千年以来,倍受赞誉,比如近人王国维《人间词话》中就说著一“闹”字,而境界全出。虽是的评,但惜过于简省,让人难以企及。这亦是我们古人的臭脾气,自己会然于心,便不求诉之笔墨。《七颂堂词释》里载刘体仁的评价云:“一‘闹’字卓绝千古。”此类谀颂之词多矣,如求其细细辨析之,其必云:诗无达诂。真的无达诂耶?世上真无人能从正面直接分析“闹”字之所以巧妙动人的深刻原因吗?而曾经唯一对此“闹”字进行详细揣摩的李笠翁曾经如此评价:“争斗有声之谓‘闹’,桃李争春则有之,红杏闹春,予实未之见也。‘闹’字可用,则‘吵’字、‘斗’字、‘打’字皆可用矣。”笠翁的分析,错在不晓“通感”,于诗境和人之心境未免隔膜。用心理学可以解释这种现象:意象作为感受上知觉的经验在心中的重现,未必一定是视觉上的,可以有触觉的意象,听觉的意象等等。高明的诗人,善于将各种感官印象贯通,打成一片,使意象更为新奇,更富于弹性。

而更晚近的辽宁人傅庚生在《中国文学欣赏举隅》中秉承王国维的境界分析法,从意境着手,分析道 “此词写得一片春景盎然,春意正嚣,客棹梳织于春水之中,千金轻掷于一笑之顷,欢娱不足,思留晚照,正是油春喧闹浮嚣之情景,乃云红杏枝头亦有春意闹,天心人事,乃相糅为一,益助其风光矣。”总算让我们有了一丝头绪。他认为主要是春天到来时人物的活动带来的一种新生的活力,而历经寒冬抑郁一季的人心因了这春天优美景致的召唤,也分外野纵起来。而红杏枝头绽放的无限春意正是这份人心的浮嚣快意的形象显现。

唐圭璋说“‘闹’字尤能撮出花繁之神”,认为红杏枝头的春意是因为花的多和挤渲染出来的,在于它的数量。这种说法自是有些道理,但不是全部。傅庚生也没有能详细解说春意闹在何处或者说春之意象是通过哪些具体事物体现出来的。他是不是也感觉到诗歌的意味有些地方是不能穷尽的呢?但他是坚决不同意诗无达诂的,也许是他觉得这太简单了吧?

而对于我们,自然是不甘心的。这些阐释还不能把“闹”字诉诸我们感官的所有意味穷尽。实际上,闹字的分析,可以从声音来,但还要从情境来。充分开启我们的想象力,结合诗歌里的意象来感受。意象的魅力,在于联想的丰富,修辞的巧妙,摹写的逼真,更在于用意象来传达人物特定的心理状态。理查兹认为:“使意象具有功用的,不是它作为一个意向的生动性,而是它作为一个心理事件与感觉奇特结合的特征。”本诗的作者之所以采用这样一个非同寻常的闹字,就是因为他将自己当下的感官印象与情绪状态有效的联系起来,并赋予意象充分的心理内容。

感觉这个闹,和“闹元宵”的闹是接近的。试想想,在元宵佳节,人们热热闹闹,兴高采烈地出来观花灯,甚至还有些疯疯癫癫,忘乎所以。而这种“闹”当然有一种闹腾,但更有一种无限的快意。前文提到的客船梳织,千金掷于一笑,这都是人心闹腾和放纵的表现,人心更是因长久的郁积和人生欢娱不足而更是无限的放纵和恣肆。诗心的荡漾因而由人及物,物亦著人之色,正是人心物像契合无间,相得益彰啊。

诗中说,“红杏枝头春意闹”,那么红杏枝头展现春意的,除了那开放得满满的,如火如荼的杏花之外,还有些什么呢?如果我们联想开去,似乎还看到蜂蝶上下翻飞,春鸟呼朋引伴或卖弄歌喉。所以,这个闹字完全可以用老杜写的一首俗白可爱的《江畔独步寻花》来阐释:

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流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这里面表达的春景自然是十分的“闹腾”,而春景后面的人心的快意和欢娱,无不满满地流溢出来。虽不见闹字,但闹在天心,闹在人心,真可谓天心人事,相糅为一啊!

作者邮箱: oldwoodmu@so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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